(十二)
「我回…」剛回到家，珍基看到玄關那雙熟悉的鞋子才想起他要基范在家等自己的事，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，走進客廳看見那雙哀怨的眼睛，珍基感覺自己頭有點痛。
「你好慢。」基范關掉電視，抱著曲起的腿，三個字裡的不滿非常明顯。「還叫我等你…」
珍基沒法解釋，就嘆了口氣，一面脫下外套一面往房間走去。「我叫你不用太認真等。」
「什麼意思啊！明明是哥先跟我約好了耶！」基范從沙發上跳起來，氣呼呼的說，跟著珍基進了臥室。
「我說我有急事。」擱下背包，珍基撥撥頭髮。「就是吃個飯，改天不就行了。」
「哥你放我鴿子欸。」
到這裡珍基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，他雖然有些不耐煩，但這次的確是他不對，他也不好意思發火。「爽約是我不對，別氣了。」
面對哥哥這麼容易就道歉，基范是有些驚訝，本來還想繼續回頂的嘴也開了好一陣子沒合上，最後才頓頓的喔了聲。
「吃飯沒？」見基范不那麼生氣了，珍基才開口問。
「當然沒有，我以為你很快就回來了阿。」
「我要煮麵，你要不？」珍基邊說也沒等基范回答，就越過他走出房間，嘴裡還繼續說著：「現在晚了，住下來也可以。」
基范聽到哥哥難得答應讓自己住下，先前被放鴿子的事也像沒發生過一樣，馬上又滿臉笑意地跟在珍基屁股後頭。
平時很少在家中開伙，珍基本來以為沒什麼東西能煮，打開冰箱才看見上次珉豪來買剩下的食材，就簡單煮了兩碗麵，反正男孩子只要能吃飽就行了。
「欸，哥，所以你是去哪啊？」基范塞了滿嘴的麵條，嘴裡含糊的問著。
「嘴巴有東西不要說話。」
「就是問問不行嗎…」聽到珍基這樣說，基范硬是把嘴裡的食團給吞了下去。
珍基沒有回答，只是低著頭繼續吃麵。叫他怎麼解釋？雖然已是既成事實，但他總覺得還不是告訴基范的時候。「吃你的麵。」
對於珍基老是瞞著自己事情，基范雖然不高興，但也不能說什麼，只能癟癟嘴怨在心裡，這時他的眼神落到了珍基手上，他才忽然想起下午珍基要出去的時候的事。
「哥，你什麼時候有在戴這種飾品阿？」儘管基范覺得那條手鍊確實眼熟，但他心裡又想或許是巧合，不敢妄下定論，就只是旁敲側擊的問問。
「最近。」對基范的提問珍基沒多想，但也只是簡單回答。
「你買的？」
「不是。」
「喔…那是人家送的？」
珍基捧起了碗把湯喝盡，放下了之後挑了挑眉，有些不耐煩的說到：「你關心這麼多幹嘛？」
「不可以問問嗎…」
珍基沒說話，不耐煩地看了基范一眼，就站起來要回房間去了。「碗給你洗。」
看著珍基就要離開位置上，基范又想問個清楚，又怕惹珍基不高興，但反射下就把他叫住。「哥！」
「幹嘛？」珍基回過頭，雙手抱胸，表情已經有點難看。
各種疑問和猜測在基范腦中攪和、打結，他只是張著嘴，話就卡在喉頭，最後他也不曉得為什麼就蹦出了這句：「崔珉豪…我那同學，你還記得嗎？」
沒有想到基范會提起珉豪，珍基確實是感到震驚了一下。「怎樣？」
「哥生病那次他不是有過來嗎，後來你們還有聯絡嗎？」
「你問這做什麼？」珍基收起方才一時的心慌，一副鎮定的樣子。「感覺你對那同學挺關心的，不過你也問錯對象了吧。」
珍基的神態自然，就好像這整件事和他沒有關係一樣，隨便搪塞了基范幾句，想結束這個話題。
「記得收拾。」
說完珍基就轉身回房了，基范一個人坐在飯廳裡，他轉回原本的位置，看著對面珍基吃完的空碗。
或許真的是他自己多想了，這也許只是太多巧合造成的混淆，畢竟珍基哥和珉豪感覺上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，他大概真的只是想多了。
雖然他還是很在意剛才那短短的幾秒內，珍基明顯晃動的瞳孔。
本來還想著隔天早上起來要再追問他一番的，但當基范在熟悉的木質地板上甦醒的時候，珍基早就已經出門了。
早料到基范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個性，珍基明明早上沒課還是早早就出門，想順便趕下畢業作品的進度就到學校畫室躲了起來。
他還是習慣在舊校舍最裡頭的C畫室，就像他的專屬畫室一樣，要是知道他今天要使用，大家就會默契十足的避開那個樓層，減少打擾到他的機會。
有時候他會想自己是不是有點濫用職權，但系上的學員們似乎也樂見於此，久而久之他也就不那麼在意了。
畫著畫著，不知不覺時間就接近中午了，珍基放下手中的畫筆，往窗沿一靠稍作休息，看著眼前的畫作，居然也就剩下收尾的部分了。
「用這個還真不知道妥不妥當啊…」看著自己的畫，珍基忍不住苦笑了一番，嘆嘆氣，他無意間往窗外一看，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人影，藏不住眼底的笑意，珍基馬上拿起手機撥了號碼。
『喂？』
「往上看。」
站在校舍下聽電話的那人一聽就反射的抬頭，對上珍基眼睛的時候確實有一點驚訝。
「上來嗎？」珍基一手拄在窗沿上拖著腮，邊通話邊滿面笑意地看著下面那人，見他楞楞的點了頭之後，才心滿意足地掛上電話，拿起防塵布把畫蓋上之後，就翹著腿等他上來。
果然沒很久，畫室的門就被緩緩地拉開了，門外的人並沒有直接走進來，反而是站在外頭探出了半個上身，有些怯弱的問道：「我是珉豪，能進去嗎？」
「快點過來。」這會兒珍基笑的眼睛都瞇彎了，招招手示意他進來，等珉豪走到自己身旁，珍基拉住他的手，仰起臉笑問：「你這時候怎麼會在這裡？」
「我剛到學校。」珉豪說著，眼神只交會了下又移到了兩人握住的手上，該怎麼說呢？那也不過就是昨天的事，現在看到珍基，他有種既開心又害羞的感覺。
「嗯？我記得你今天早上有課？」珍基看著珉豪有些微微泛紅的臉，一邊說著話一邊揉著他的手，都沒注意到自己手上的油彩也染到對方手上。
「早上…有點起不來…」珉豪說的有點心虛，當發現自己睡過頭了之後，他馬上打了電話給助教請假，助教還以為他生病呢，他哪敢說自己是因為前一天的”大量運動”才睡過頭的。
珍基當然曉得原因是什麼，他笑了笑，一手攬住珉豪的腰，以他坐在椅子上的高度來說正好。
「身體還好嗎？」珍基輕聲問道。「還痛不痛？」
昨晚珍基本來想留宿，珉豪雖然沒有直接開口問，但珍基也感覺他是希望自己留下的，可一方面想到或許基范還在等自己，一方面又怕繼續留在珉豪身邊會抑制不住自己又想要他的慾望，最後還是看著珉豪睡了自己就回家。
「一點點…」想起昨天的事，珉豪臉紅得更是明顯了，連他自己都感覺得出耳根子發燙。
「我是不是太勉強你了？」珍基一面說，擱在珉豪腰上的手一面摩娑著他的腰際。
珉豪聽了只是搖搖頭，然後笑的淺淺的，那種笑容珍基非常喜歡，看上去既溫柔又乖巧。「我覺得…很高興…」
「你知道你這樣說的後果是什麼嗎？」說著，珍基把另一手也環上了珉豪的腰，像把他圈在自己世界裡，然後仰起臉，用像是要說狠話的方式，但表情和語氣卻全然不是如此：「我會更壞的對你喔？」
不知是不是因為鮮少用這樣的視角，還是珍基特別溫柔的表情，珉豪感覺珍基現在看起來格外可愛，忍不住抬起手輕輕的摸了摸他的頭髮。「那也沒關係。」
珍基勾勾手指示意要珉豪低下頭來，等珉豪彎下身的時候，珍基就順勢吻了上去，特別柔軟的，還有一點草莓果醬的味道。「放學之後直接到我畫室去，有東西讓你看。」
珉豪有些害羞的抿著嘴唇點頭。「那我先去上課了。」
送走了珉豪之後，珍基還有些留戀地看著那扇沒關好的門，心裡頭期待放學的時間快點到。
那種心底暖暖的感覺珍基特別喜歡，他沒想過原來談戀愛這麼教人開心，連一點小小的事都令他覺得美好，不過最重要的是因為那個人是珉豪吧。
珉豪趕到教室的時候課都已經上了一半，他輕手輕腳的從後門進去，然後坐在門邊的位置，以為沒有人注意到自己，但當他抬起頭的時候，眼神正好對上了坐在左前方，剛巧轉頭過來看到自己的基范。
基范的表情似乎有些驚訝，珉豪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對他笑了笑，然後就拿出講義開始做筆記，沒有注意到整節課基范都時不時的往自己這裡看。
一下課，基范收拾好東西就往珉豪的位子走去。
「珉豪，你前面的課怎麼沒來？」基范覺得有點奇怪，感覺上珉豪不是會無故翹課的人。
「啊、早上…早上的時候身體不太舒服。」珉豪忘了自己請假的藉口，差一點脫口而出。
「又貧血了？還好嗎？」基范想想他們第一次互動的時候，珉豪在他心裡就一直是個體弱的人，聽到珉豪這樣說，基范就難免擔心了起來。
「嗯，現在已經沒事了。」珉豪笑著說，收拾好東西之後站起身，見基范還是站在自己旁邊，覺得有些困惑。「基范？你是不是有事找我？」
「嗯?啊、沒…」被這一問基范忽然感覺有些尷尬，他以為他和珉豪已經是很自然的會一起行動了，但是對方似乎沒有這樣想，讓他一時間有點亂了方寸。「我、我是想…要不要一起去吃中飯…」
珉豪對基范的慌張感覺有些不解，他看了下時間，雖然和珍基約好下課之後就要去他畫室，但先和基范一起吃頓飯好像也沒關係。「好啊。」
「真的？那我們去吃什麼呢？」聽到珉豪答應，本來還有些困窘的基范馬上綻開了笑顏，開心的拍拍珉豪的背，就在這時候，他看見珉豪腰間似乎有什麼。「咦？這是什麼…」
珉豪一聽也跟著轉頭下去看，純白的襯衫上，在腰部的地方好像沾染了東西。
「這個…」基范彎下去看，拉著珉豪的襯衫端倪著。「這是油漬嗎？不對…顏料？」
「顏…」珉豪還想著自己什麼時候弄到了這些，忽然他想起剛剛在學校畫室裡的事，心裡一緊張，就側了下身子，躲開基范的手。「我也不知道是什麼…」
「很像是顏料啊，我哥有在畫畫所以看過…不過你怎麼會弄到這個啊，你也有在畫畫嗎？」
「我…我不曉得，可能在路上…」珉豪顯得有些慌張，不曉得該怎麼解釋，他的手緊緊抓住襯衫的下緣，有些不知所措，基范也看出了他的異樣，同時他想起了珍基那些讓他懷疑的事情，正想進一步追問下去的時候，珉豪的手機忽然響了。
珉豪拿出手機一看，是珍基的來電，一方面他覺得鬆了口氣，但忽然又想起自己正站在基范面前。「我、我先接個電話。」
珉豪一個人離開教室，站在走廊上接起電話，聽到珍基聲音的時候感覺放心不少。
『你下課了嗎？』電話那頭的人嗓音平穩又溫柔，讓珉豪的表情也放鬆了些。
「剛下課…」
『我在學校後門等你。』
「啊，我…」珉豪正想說自己和基范約好了吃飯，但想起剛剛的對話，他感覺基范好像發現了什麼，而感到有些不安。「我馬上過去…」
掛了電話之後，珉豪回到教室內，基范正在等著自己。
「那個…基范…」珉豪覺得相當兩難，他不想要對基范說謊，但又不曉得該怎麼對他坦承這些事，更何況，一切一切的起源是跟自己偷拍基范有關。「我可能沒辦法跟你一起去吃飯了…」
「咦？為什麼？」
「突然有事情…」
是我哥嗎？這個問題哽在基范的喉頭，他確實很懷疑，但他沒有更多證據，而且他真的很難把這兩個人聯想在一塊，怕是自己疑心病太重了，最後基范沒有問出口。
「那就沒辦法了，你最近好忙喔。」基范故作沒事的樣子，嘻笑著對珉豪說。「你下次可要把時間留給我啊。」
「嗯…好。」珉豪笑得有些抱歉，點點頭就要離開了，基范和他一起走出教室，又突然開口：
「珉豪。」
「嗯？」
「…沒事，明天再說吧。」基范笑了笑，催促珉豪快走，珉豪離開的時候不時回頭看向自己，而基范只是朝他揮揮手，直到他漸漸消失在視線中。
基范低頭看看自己的手，心裡感覺莫名的複雜，想了一會之後，他覺得或許該找珍基談一談。
《待續》
基范也要發現了
在寫這裡的時候，一直覺得基范有些可憐
果然我就是捨不得男二ㅠㅠ男二病末期ㅠㅠ
留言列表
CP文連載 (4)